周杏

爷爷住在田字形房子东北角的那间房间。房间的北面有个长宽约1米的玻璃窗子。冬天，很少有太阳照进去。爷爷喜欢一手提着请师傅用竹子做的椅子，一手端着不锈钢杯子，来到地面盖了水泥地板的院子，晒晒太阳，喝喝茶。

这是间木结构红砖墙的瓦片房子。这房子有多老我不知道，我没有问过爷爷，也没有问过爸爸。从外立面看，有红砖墙，有红色的木质大门，还有有着精美雕刻的木质阳台栏杆。

走进房子，大厅的地面有些坑坑洼洼。应该是用泥土和石头直接夯实的地面。大厅的左上角是楼梯，木质的楼梯，有三四个台阶连着大厅的地面。走上三四个台阶后，有个休息平台，然后是通往二楼的台阶，非常陡。上二楼，要一手扶墙，慢慢地一个一个踏上去。下楼，也要慢慢地踩稳每个台阶。楼梯左边墙面也开了一个长宽约1米的玻璃窗子。

到了二楼，最近的左手边那间房间也是爷爷奶奶的。不过，那是他们还比较年轻的时候住的。早上，我早早起床后，如果奶奶还没起床，我就站在楼梯窗子下面，大声喊着奶奶。不一会儿，就能听到奶奶下楼梯的“咚咚”声音。

后来，爷爷奶奶老了，不能像年轻那样有精神、有力量。为了方便，他们选择了东北角那间房间住着，正好就在楼上房正对着的楼下。

那间房离厨房近，打开北面的窗子，就可以看到厨房。爷爷不干农活的时候，会帮助奶奶做饭。他们时常一起在厨房做饭，有时奶奶淘米煮饭，有时爷爷准备食材，有时奶奶生火，有时爷爷掌勺。做好饭菜后，爷爷奶奶一起坐在正方形小桌子上吃饭。吃完，有时奶奶洗碗，有时爷爷擦洗砧板、桌子，有时奶奶压水，爷爷帮忙提水。因为压水井在小爷爷那边，有点远，奶奶提大桶水非常吃力，爷爷自然会帮助奶奶。

每次年货都是爷爷去市集买回来的。西瓜子、葵花籽、糖果、小面包、小麻花、糖糕、多味花生、麻圆子……非常好吃。爷爷奶奶也喜欢吃这些。我们去爷爷家，爷爷奶奶总是叫我们多拿些、多吃些。

叔叔最小，叔叔家的小孩也最小。小的就该多多照顾。小孩也黏老人。小孩大了，就远离了，不黏人了。我和叔叔的小孩在爷爷的房间里玩，爷爷正在房间剥花生吃，电视里还放着他看过多遍的影碟。叔叔的大儿子对爷爷说，他喜欢爷爷橱柜上的“道”字，他希望有幅写个“道”字的画。我说：“我去网上给你买。”他腼腆地回答：“嗯。”爷爷笑着问我：“你怎么网上买？”

我把床折起来才发现，原来我的爷爷已经不在了。奶奶也不在了。他们在我的梦中，依然历历在目，我把文字敲完，眼泪已经布满我的眼睛。